“谢大脚”于月仙骤然离世,她的一生比剧情更坎坷

据封面新闻报道,演员于月仙女士于8月9日在内蒙古阿拉善发生车祸不幸去世,年仅50岁。

事发突然,众多网友悲切感叹不敢相信,世事无常,从此再无“谢大脚”。“谢大脚”于月仙骤然离世,她的一生比剧情更坎坷

于月仙最为大家熟悉的角色,是红遍大江南北的电视剧《乡村爱情》中热心肠的“谢大脚”。因为演绎得太深入人心,剧里剧外她都被大家亲切地称呼为“大脚婶”。
抛开她演绎的那些经典角色,于月仙自己的一生,也充满着令人心疼的“戏剧化”。
于月仙出生于内蒙古赤峰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作为家里的长女,她一直遭到家人嫌弃。
在家里接连有了两个妹妹后,弟弟于英杰的出生成了全家人的喜讯,并且成为了老于家的“户口本”,受尽父母和姐姐的宠爱。
然而,弟弟在八岁那年得了严重的脊椎弯曲(174度),这一病就是十年。
有人说于英杰活不过18岁,就连他的父母都要放弃了,可是长姐于月仙没有放弃。
她一边为弟弟的病奔波,一边不顾父亲的强烈反对,在22岁的时候考入中戏并结识了丈夫张学松。
然而,考入了中戏并不意味着就能成为人见人知的大明星,后来她跑过龙套,为了给弟弟治病筹过钱,也吃过闭门羹……

本山传媒刘双平评价于月仙说:
“生活中的于月仙,与《乡村爱情》里的‘谢大脚’性格相似,总是一副热心肠,不管是对身边人,还是对台下观众,都是热情友好。只要她一登上舞台,就会赢得雷鸣般的掌声。”
“谢大脚”于月仙骤然离世,她的一生比剧情更坎坷
于月仙与弟弟于英杰(书中图)

我是大姐于月仙作者:于月仙
——摘自于月仙与弟弟于英杰合著的自传《爱与热爱,让我们勇往直前》

01
打我懂事起,记得我妈经常对我说的话,就是“对不起”。我问她:“你为啥要给我道歉?”“因为你进不了你们老于家的家谱。”她说,“只有男孩才能传宗接代,才是老于家的‘户口本’。”
但那时我毕竟还小,不知道家谱是个什么谱,更不知道户口本是个什么本。我只知道,我在这个家族里处处受限,进不了堂房,出不了大院,甚至逢年过节一家人吃饭,我都不能和他们坐一个桌。
而这一切,只因为我是一个女孩儿。

02
我叫于月仙,1970年出生。我出生时,我的爷爷奶奶极为痛心疾首,纷纷抱怨我妈为什么不能给他们生一个带把儿的男孩儿。于是,他们二老在家没事儿就用指头戳我的脑门儿,边戳还边念叨着:“没用的东西,泼出去的水,早晚都是人家的。”#p#分页标题#e#
童年的时光重复又漫长,奶奶每天对着我叨叨,跟念经似的,时间一长,我甚至都形成了条件反射 ——每当她准备戳我时,我就顺势倒在炕上,让老太太戳个空。
有一年,家里突发地震。奶奶当时还在戳我脑门儿,而我身边的东西突然都开始晃动起来,大家一时间都蒙了。我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这时房顶挂着的一个菜篮子,擦着我的脸就掉了下来。血从我破掉的鼻子上流了出来,我没顾得上擦,忙找了堵墙贴着站好,直到地震结束。
我靠着墙看着外面的人四散而逃,直到地震结束也没见有人来找过我,似乎我是这个家里多余的一个人。
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不配拥有家人的关心?
“谢大脚”于月仙骤然离世,她的一生比剧情更坎坷
 
03
在这个家里,爷爷奶奶永远不允许我出去玩,也不让我见其他小朋友,一直把我锁在院子里。所幸我家还算大,有几个能让我蹦跶的灰砖大瓦房,院门口还有俩石狮子 ——但因为很少出门的原因,那俩狮子我总共也没见过几次。
我家祖辈多出秀才、举人,爷爷沿袭了书香家风,有喝茶的习惯。从早上九点开始,家里就要清场。爷爷与奶奶端坐在堂房,泡茶,吃点心 ——那点心特意锁在三帘柜里,从不给我吃,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可那依然是我自由惬意的时光。每当远远听到爷爷开柜锁的声音,我就知道:没人管我了。我兴奋地冲到院子里,开始飞檐走壁地玩。
我家四周是老四合院般的高院墙,墙边栽了一排大树。我爬树很快,上了树后,借着树枝一悠,就上了墙,在墙上助跑,抓住房檐,再一悠,就攀上了房顶。刚开始那几年,我偶尔还会不小心磕破点皮,后来爬得溜了,越来越熟练,一套动作下来,毫发无伤。
上了房的我,喜欢跷着二郎腿睡觉、晒太阳。但更多时候,我就在房顶走来走去,像侦察兵一样看着远方。我看到炊烟袅袅,从各个我没有去过的陌生的院子里飘到天空。我看到了街道、行人……
我可以看到很远很远,我想知道那远方的一切,那里的人们都过着什么样子的生活。 
04
在房顶的时候,我曾突发过很多奇思妙想的念头,可我不能告诉爷爷奶奶,更不能告诉我爸。我也不想告诉我妈 ——我出生两年后,妈妈又生孩子了。可这次,仍然是个女孩儿,我的妹妹于月宏。
又过了两年,彻头彻尾的打击到来了:三妹于月智出生了。
因为接二连三地生了女儿,她在家里有些抬不起头,我不想让她再为我操一点儿心了。
失望与埋怨的声音包裹着我们,就连我爸也对这些女孩儿失去了耐心,平时就把两个妹妹丢给我这个大姐照顾。可她们俩还小,经常起冲突,但无论是她俩谁的错,只要这冲突被他发现,那遭受责罚的人,一定是我。#p#分页标题#e#
我爸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没有照看好妹妹,是我没有树立好作为一个姐姐的榜样,反正无论怎样,都是我的错。
每当我父亲因此而迁怒于我,让我认错时,我都一声不吭地听着、忍着。
偶尔我也会觉得委屈无助。有一次,不记得是什么原因了,我爸又因为两个妹妹而批评起了我,那次我也倔了起来。他让我认错,我噘着嘴偏不认,于是他让我滚出屋子,站在院子里思过,说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什么时候再回屋睡觉。
那是一个下着暴雪的夜晚,赤峰的雪夜又冷又静,我独自站在落满积雪的院子里,周围一片漆黑。我就这样站在黑夜里,除了冷以外,什么也感觉不到,也什么都看不到。
可是渐渐地,约莫过了半小时后,有那么一刹那,我忽然觉得——这雪在发光,那些落在身边的雪,都亮了起来,像是显现了某种魔力一般。
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呆滞了,就这样痴痴地看着,仿佛那些光,可以透过我的身体,一直照亮我的整个童年。 
05
生了三口人,全是女孩子,这已经上升为全家人的耻辱了。妈妈在家越来越不受待见了,我经常发现她一个人默默地流眼泪。
平时,我们三姐妹被锁在家院里,像是一个不能被提及的秘密。但是过年怎么办呢,总得走亲戚啊,后来,我爸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不许我们出去给人拜年。
“过年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别出去丢人现眼。咱家孩子多,又都是女孩子,去拜年人家还得给三份压岁钱。人家知道了不得说闲话啊?”他还说,“这哪里是去拜年,分明就是去讨钱!”我们默认了这条规定 ——不去拜年,也是这个家族里女孩子们活下去的一种尊严。
但人毕竟是要成长的,等我渐渐再大一点后,某一年春节,我爸忽然对我说:“月仙,你也不小了,不能总关在家里,你去代表咱们家给亲戚们拜个年吧——也算是分担家务了。”
可是,他还给我补充了一条规定:我不能向他们讨红包,中午十二点之前必须回家,不能留在人家家里吃饭。这是一条死命令,做不到,我就又得挨打。我家在赤峰是大户,亲戚众多,所以大年初一的上午八点,我用十六开的纸,列出一个长长的名单,规划好了拜年路线,兜里插支笔,挨家挨户地去拜年,拜完一家,就在那家名字后打个钩。我骑着巨大的二八式自行车,在赤峰寒冷的冬天里拼命地蹬,脸冻得通红。 
06
而每次拜年,我期待的就是去表姐家。
她是一名舞蹈演员,还有个姐姐在沈阳是评剧演员,一个表哥在北京学京剧。大年初二,他们都在表姐家聚会,身边还有从四面八方到来的陌生同学们。那是怎样一片热闹的景象呢?我安静地站在一边,听他们交流着既遥远又新鲜的第一手消息,看着他们施展着各自的才艺、表演着精彩的节目。我看得目瞪口呆,舍不得离开。#p#分页标题#e#
我默默地观察着他们切磋的动作,一边崇拜,一边向往。
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在房顶无忧无虑的日子,他们所描述的世界,应该就是我怎么望也望不到的远方吧。我想快快长大,像他们一样,自由地跳舞、歌唱。
于是,每年正月初一,我都早早醒来,穿着鹅黄色的夹克衫,戴着紫色的贝雷帽,在去表姐家的路上,自行车都骑得轻快起来。
我要是一个男孩儿就好了,我在骑车的时候忽然想。我要是一个男孩儿,就可以成为家里的“户口本”了,就可以得到爷爷奶奶妈妈爸爸的宠爱了,我就可以自由地去我想去的地方了。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家里真正的“户口本”,就要来了。

END

不舍美丽善良的于月仙老师,愿天堂没有苦难。我们永远记得她。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