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获取信息的管道直接决定了人们对世界的基本认识,很多人以为掌握了具体信息,就以为对事态有了清楚的了解,其实大谬。因为信息和信息之间是可以冲突和打架的,很多铁板一块的“事实”,也可能制造一些噪音信息,从而影响和迷乱人的心智。
因此那些总是在输入或接受信息的人,是很容易吃亏的,他们在主动让渡了创造一手信息的权利之后,对于这些信息背后究竟是什么样的动机、什么样的目的、什么样的利益是很难分辨的,这也是为什么在移动互联网内容平台那些主动输出信息的人被称之为“自媒体”,掌握了主动权;他们承担着帮助他人描述、加工、指引认识的工作,养活了一大帮从业者。
但这造成了一个弊端,一部分必然会失去独立思考的功能,或者已经在资讯海洋之中变得顺从、麻木、狂躁、焦虑。
信息输出按媒介的形态,一个文字或图文的主场即微信,一个视频或短视频主场即抖音,前者类似于移动互联网时代的“报纸”功能,后者类似于移动互联网时代的“电视”功能。也就是说,一个有策划意图的信息点,能否打穿整个舆论场抓住了微信和抖音,就像在改革开放初期那样在广电和报纸上发力一样。
与此前大众媒介的形态不同的是,互联网有着解构自上而下传统权力传导机制的技术特性,这一点微信和抖音皆是如此,但是他们的走向大相径庭、势如水火。
01
微信为中国人营造了一个去中心化生态、账户平等、信息相对自由、活跃流动的“乌托邦”,很多有才华的朋友沿着微信公众号的绳索获得了存在感并且实现了影响力的变现。
随着内容饱和度以及行业信息透明度加强,导致竞争逐渐加深,这反而激发了更多人朝着一些更细分领域发力,这使得微信本身在信息密度、专业度方面是相当好用的工具;甚至对于真正需要找到“信息资源”以及文字内容创作者来说,微信是互联网诞生以来最友好、自主的信息管道。因此,从2012年至2018年之间基本上微信都是占据互联网流量统治地位,人们把张小龙视为偶像大神。
就像最强盛的帝国也有其弱点一样,用户体量如此巨大的微信在赋予人人都可以发声的同时,在那些更为广大的信息接受者那里,他们更容易受到情绪、感官冲动的影响,这里有恐惧、嫉妒、质疑、猜疑、盲从、抱怨、丧、幸灾乐祸、唯我独尊等负面情绪会在用户那里滋生,一旦有社会事件刷屏你会感觉这里面真相是模糊的,人们的情绪也是激烈的并且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反转,这使得朋友圈成为了“意见的广场”。
很多芸芸众生在其中很容易成为贡献“羊群效益”的一份子或者是“装逼式暴富营销”的韭菜。甚至在非常时期,一些正确的价值观以及主流社会伦理由于缺乏传播性、话题性而被边缘化,甚至受到质疑,这种状态和片面的“民主的代价”情景是非常像的,也是流量之下的畸形乱象。
究竟根源,在精英头脑里理解那种信息自由流动给每一个人的“民主”乃是建构在独立人格、行动自觉和规范自律的基础上,应用在单个人或者他们自己身上是合乎理性的,但是应用在群体之中无疑于一种奢求和表达的泛滥。
你会发现,在封闭朋友圈之中如果你要想获得对于社会、对于世界的认知,并不能够得到任何确信的答案。只有开放的各种资讯,你是什么样的立场(左、中、右、中左、中右、极左、极右或者没有立场)都可以找到相应的信息获取加以满足,与此同时也会因为遇到其他意见不合、立场不一的各路信息,以及不同的人扮演他们不同的人生,这样就会让人陷入到苦闷与无所适从的境地,这种人设化表演与突然放飞自我的分裂状态是朋友圈的B面,当超1亿人设置朋友圈三天可见时候,我们发现这种逃离现象并不是少数。
微信基本盘又相当稳定,从一开始微信本身就是定位做实用工具,用户既然能够在微信中留存下来,用户的逃离其实是一种伪命题。
02
在抖音诞生以前,微信和朋友圈支配着很多人(包括我)的精神生活,如果你是一个不爱阅读或者现实生活中有着完整感情寄托的人,那么其实大多数人在朋友圈这个产品上的“体验”是大体同质的,甚至无需深入做更为细致的解读。
抖音是一款名副其实的“精神交往产品”,视频本身拥有比文字更低的信息获取门槛,更广阔的受众人群,以及更长时间的消耗,转化为互联网最关心的一个词那就是:“流量”。
可惜在抖音出现以前,那些主打视频的产品大多是PC时代的“贵族”,他们斥巨资供养自己“庄园”(服务器以及宽带成本),坐着装点门面(购买精品内容)的活,最终把机会拱手让给了更具用户表达意识觉醒的抖音,等他们明白过来已经压根不能追上了。
抖音也只可能产生在字节跳动这样公司之中,因为字节跳动在宽屏PGC中有西瓜视频,在主打下沉市场UGC视频有火山小视频,那抖音从孵化开始就只能走相对精品化内容质量的UGC路线。那些低端化短视频内容早已难以入大多数被爱优腾喂饱的用户“法眼”,在那些渴望着掌握信息输出、制造分享的人那里,抖音那种真人秀呈现、把镜头当做键盘说话出场方式,更能满足他们渴望受关注、受认可的精神需求,这些有利条件让抖音横空出世后一骑绝尘。
那些自认为智识健全并且能够与不同意见、立场的人能够和平相处的朋友,更相信自己头脑能够像“人工智能”一样的算无遗策,实际上,他们的聪明之处在于,已经用自己的社交方式,自然选择来编制一道适合自己的信息网。他们当中很多人把抖音看做是一种“洗脑神器”,这种很深的成见和报纸阅读精英们对电视出现之后的态度如出一辙。
他们忽视了抖音是把推荐引擎、信息找人的机制应用在短视频推荐上,而人们对于信息的认同也会推荐给同一类兴趣、智识程度相同的人那里,从而使得短视频的内容在分发时已经做了用户反馈。
微信里10w+形态是靠情绪以及观点区分来驱动的,从传播形态上看其实这种人群裂变模式是不可控的,因而每年能够击穿圈层的事件极少,带有相当的偶然性,而在抖音生态之中点赞10w+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在社会事件过程之中,抖音很多带有媒体属性内容达到100w+、1000w+点赞也是常见(注意是点赞量而非播放量,播放量往往是前者数十倍)。这与抖音本身就定位于内容和注意力产品相关。
尤其是值得注意的是,抖音在迅速下沉过程之中,日活已经超过4亿用户,在疫情期间可能只会上升,这使得抖音逐渐成为普罗大众特别是广大工农白领阶层的民意收集工具,甚至取代传统电视的地位。在这个过程之中,抖音作为一种更为高级的媒介形态,伴随整个国力和民族信心上升,也使得抖音本身成为讲好“中国故事”的最好内容平台。